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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年底,阿圳兄到處跟寫得一手好字的同學要字,聽說他想要重新裝潢一間寫字房,房裡要放一張可以揮毫的大桌子和文房四寶,四壁則要掛上老師同學們寫的好字。
  聽了這麼許多,我心神嚮往極了,卻苦無前去一窺究竟的機會。終於,待到學期末了,阿圳兄又廣發「飲酒帖」,這樣的好機會當然要好好把握,順便也把我家的白熊也一同帶去。
  那天剛好是立委大選的隔日,山下雨細細的飄著,天氣因為寒流過境而冷冽著。我們和幾個同學約好在山下碰頭,然後分乘幾部計程車上山,車在山裡繞來轉去的,一直走到山路的盡頭,下車後,還有一徑石階要走。山上出忽意料地乾爽無雨,但遠處仍然籠罩在烏雲之下,頗有山雨欲來的樣態。

一行人延著石徑往上走,徑旁綴著頎長的修竹和各式野花,空氣清新冰涼。忽地,霧在剎那間彌漫,遠山近樹漸漸迷矇起來,我們的衣襟髮稍全都濡濕著,大約走了十五分鐘,終於到了阿圳兄的家。雨開始小小地下了起來。

大家的到來讓好客的阿圳兄嫂非常高興,他們喜孜孜地迎賓後,男女各自分工,阿圳嫂領著妯娌到大鍋大灶前開始洗洗切切,灶裡的乾柴火旺地燒著,像是預告著一頓豐美的佳餚。

阿圳兄則領著客人們,先參觀酒窖,他仔細地說明如何蒸餾、如何陳年,以及他如何加味做成肉桂陳高、洛神淡酒和威士忌,當然他的釀製方法和系統化一貫化的製酒廠無法相比,但卻充滿了質樸的野趣。阿圳兄一款一款地介紹完後,開始試飲,由於窖藏多為烈酒,我淺嚐輒止,阿圳兄指著其中一譚酒,昭告大家,那是他滿一百歲時要在壽宴上請大家吃酒用的,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再來重頭戲上場---阿圳兄的寫字房,房間很素淨,只放了一組梨木的五人坐椅,一張放著文房四寶的大桌子和一套茶具,四壁就如傳說中的掛滿了同學老師們的作品,有的是詩有的是詞,也有人盛讚他這兒如「人間仙境」,而阿圳兄則是意在書寫的醉翁!

離開飯還有一些時間,有人相約去附近健行,有人已經一屁股坐下來泡起老人茶,也有些媽媽太太們捲起袖子準備加入阿圳嫂的作飯行列。我和白熊則延著石徑再往上走,走到至高點的一個觀景台,從兩層樓高的台上俯瞰大台北,近看是紗帽山,遠眺則是關渡平原。

開飯了!阿圳兄家門前的屋簷下擺了兩張圓桌,每張可坐足十個人,但位置仍然不夠,他的兄弟嫂嫂弟妹,還有所有和書法課相關的人都來了,坐不下的就往旁邊的小客廳裡坐。上菜了,從前菜冷盤:豬粉肝、片牛肉、海踅皮、烏魚子、曼波魚,到主菜:燉豬腳、燒酒雞、炒青菜,還有兩頭灶上,一邊嘟嘟冒著熱氣的米粉湯煮豬肚、豬心、豬腸,一邊熱騰騰的各式關東煮,眼花撩亂,目不遐己。

這樣台式的盛宴,白熊是不會吃的,大家知道白熊不吃豬肉和某些海鮮後,便招呼他吃片牛肉和燒酒雞,當然他還是不會吃的,而且是堅持一口都不吃的(和白熊吃過飯的人都知道他有多麻煩~)。他拿出預備的巧克力三明治,躲到陽台三兩口吃掉(這種面子他是會留的,不會讓主人太尷尬。),吃完後他回來就吃起飯後的薑汁麻糬和水果。還好,因為現場人聲鼎沸,雖然大家不斷關照白熊有沒有吃這個有沒有吃那個,都還能矇混過去。

這頓飯吃了好久,廚房不斷出菜,桌上沒青菜了,就現炒一盤出來,燒酒雞快吃光了,就到後院再宰一隻雞,水果也一直端出來。中場休息時,阿圳兄拿出他的邦笛,搖頭晃腦吹了起來,他的一個朋友拿出胡琴,「胡」亂地拉了一把,然後隨便兩個加起來都超過一百歲的朋友們,前後爭相要拉胡琴。

半開放的屋簷下,大家都吃得暖烘烘熱熱鬧鬧的,簷外雨絲下得也起勁,無比的冷冽,白熊心繫著他的期末報告,我們只好在酒過三巡後,再敬一輪,起身返家。錯過了看大家揮毫的機會,無法和大家一起吃得酒酣耳熱,下回阿圳兄再發飲酒寫字帖,我想,還是開放給眾家親朋好友同去,白熊就在家練中國功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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