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蝶亂飛

小學時候每個人都要學直笛，由德佛札克作曲、李抱枕作詞的「念故鄉」因為音階容易，常是學生練習的曲目之一。Mi So So, Mi Re Do, Re Mi So Mi Re, Mi So So, Mi Re Do, Re Mi Re Do Do～

我的女兒棗兒九個月大時，握著直笛嗚嗚的吹著玩時，我就吹「念故鄉」給她聽，她聽著笛音，跟著搖頭晃腦的模樣，可愛極了！有時候我哼歌給她聽，就「念故鄉，念故鄉，故鄉真可愛」沒有任何鄉愁的唱著。沒有想過有一天，這首歌唱起來，竟然帶著一點酸酸的滋味。

　　近年，每到了十一月，士林官邸都會舉辦菊花展，今年的主題是「戲蘜」。

挾著蔣介石住所之名，士林官邸在陳水扁擔任台北市長時，開放民眾免費參觀，神秘面紗漸漸被揭去後，官邸的花園顯得十分親民隨和，尤其是蔣介石的「御花園」，除了一大片各個品種的玫瑰園外，還有中式庭園的小橋假山涼亭，和一個基督徒做禮拜「凱歌堂」，那是蔣介石隨著宋美齡信仰基督教後，在滿手血腥夜長夢多時，心靈寄託的地方。

前兩日在一個日本頻道看到撈金魚的冠軍大賽，參賽者拿著紙糊的撈勺，非常厲害，兩分鐘至少可以撈上六十隻，眾參賽者各有各的獨門方法，領先者多曉得魚尾巴是致命傷，魚離開水中的轉瞬間，奮力求生舞動尾鯺，要保持撈勺不破，魚尾一定得留在勺外。

比賽愈來愈激烈，撈的魚也從平日夜市可以看到的小金魚，進展到名貴甚至少見的魚種，有鶴頂紅、蝶尾、慧星、熊貓，當然還有大眼泡，每回比賽之前，都會有一小段影片介紹當回要撈的魚種，我看得眼花繚亂，有些金魚美得不可方物。比賽的哨音一起，參賽者努力撈魚，我心裡卻愈來愈不捨這些漂亮的魚得在撈勺間掙扎。

對觀賞魚一直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唸大學時，有個朋友離開學校宿舍，搬到新租賃的地方後，馬上安置了一個一尺長的方型魚缸，缸裡先放細沙、水藻、小橋、房舍，最後放水，又等了兩天待自來水裡的氯氣全沒了，才很慎重的到水族館買魚。

初秋天氣，陰晴不定，時有雨時有日，剛感覺風涼了，又來一隻秋老虎。

白熊怕突來的雨，帶著他的新傘到學校去了，先到圖書館找些書，再出來時，傘不見了！他回家後，不可思議的說：「我的傘在圖書館外面被偷了！」我看了他一眼，沒好氣：「跟你說過，傘不可以放在外面的傘架，你就不聽。」白熊仍然不相信：「但那是台大的圖書館耶！」我冷冷：「台大畢業的陳水扁都被關了，表示什麼？表示台大人的道德標準沒特別高，一樣貪污收賄，一把傘算什麼？」

微涼的十月中旬週末夜，我的法國學生娜妲莉和先生吉拉德在她們山城裡的別墅裡舉行了一個小派對，開始的時間是晚上八點。娜妲莉說她會準備「道地」的法國菜，而且多是蔬菜和起司，我家的白熊可以安心食用。

我問娜妲莉：「要帶什麼來嗎？」（真是一句廢話！）她表示什麼都不用帶，人來就好。不過，和白熊討論後，我們還是帶了一個新鮮的蘋果派。後來，陸陸續續有人帶了酒，有人帶了花，還有人帶台灣小吃和水果。好險！我們沒有兩串蕉就到人家家裡白吃白喝一頓。

白熊是讀「歷史」的，中文雖然這麼說，但是，在西方的學院派裡，「歷史學系」指的是西方歐美的歷史。中國史、日本史、韓國史，甚至東南亞史則歸在「東亞學系」（East Asian Studies）裡。我不知道這裡面是否有成見和偏見，但這是西方看東方的一個視角，因為非常不同於西方世界，所以獨立起來看。

不過，東亞學系不是只有歷史學，包括文學、哲學、藝術、人類學、經濟學等，只要是屬於東方區域的學科皆歸於該系。近年來，因為中國的崛起，東亞學系受到較多的關注，系與系之間也有較多的科際合作，所以，原屬於東亞學系的教授，則在自己的專長領域裡亦歸入他系，如：開中國明清史的教授，則同屬東亞學系和歷史系，而這兩個科系的學生也可以跨系選修，系與系之間的合作較之前更緊密些，學生的學習也可得到較全面的視野。

其實我挺喜歡和人談政治的，看看別人怎麼看政治。不過，我不太喜歡和台灣人談政治，台灣人談政治都很激動，連作文班的小學生，也在選前逼我表態，看我到底是支持藍還是綠！我身旁的親友同學，什麼顏色都有，我從來不打算說服他人，也懶得進行意識之爭，能好好的談的人，說一說無妨，不能平心靜氣談的人，就謝絕評論。
　　因此，很多的政治話題都是中文課上和我的學生聊的，我們可以聊台灣選舉，美國選舉，法國選舉，俄國選舉……，什麼都可以談，以一種比較抽離的姿態來看，便無話不說，而且是好好的說，就算是批評，也都是很正面不帶意氣的批評。

我們語言中心雖然是外商公司，但台灣在經營了幾年後，也入境隨俗了，若沒在年底吃尾牙，就是過年後喝春酒。今年，語言中心決定把一個Lounge Bar包下來喝春酒，春酒的主題---「夜上海」。
　　這幾年台灣很流行主題式的玩法，尾牙或春酒時，大家奇裝異服，像在玩Cosplay一樣。我們的夜上海，該是一番怎麼樣的情調呢？

過年就過年，還要加上一個「中國」的年，多是為了要有別於其他的「年」而加上的，對於我一些外籍學生而言，便是如此。所以，當我在過「年」時，他們過的是「中國年」。
　　我教學的語言中心，為了區隔出語言市場，專門走商務路線。因此，我除了有商業界的學生外，還有他們的家屬：太太和孩子。教外籍孩子其實不難，有些是幫助他們在學校的中文課業，有些就是帶他們在歌唱、故事和遊戲裡學中文；比較麻煩的是那些外籍太太。

我是個一條腸子通到底的人，不喜歡謊話（誰喜歡被騙？），也不太能說謊話（謊要說的理直氣壯不容易啊！），連善意的白色謊話都不愛（仍然是個騙吶～）。我喜歡知道事情的真相，討厭被矇在鼓裡，看不見事實，無知的幸福，對我而言，是很不幸的。
　　一般人都愛「真善美」的事物，這三字把「真」放在第一位，也就是說有了「真」再來談「善美」，所以偽善和假美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就不那麼善，也不那麼美了。像一個明明作惡多端的人，暗裡壞事作絕，明裡卻表現出個大好人的姿態，這種偽君子叫人作嘔；又像一個明明普通平凡的人，為了能在舞台上發光發亮，而斥資整型，這種人造美麗，仍是比不上天生麗質。

民主的理想和共產的理想一樣迷人，只是在經過二十世紀的實驗後，證明了共產主義的不可行，人類在假平等裡，大鍋飯吃得失去競爭也失去鬥志，現存的共產主義國家，大多是在集權統治下，人民苦不堪言，像北韓、古巴，而這樣的共產制度，其實也只是要滿足統治者個人的權力慾望罷了，沒有什麼理想可言。
　　捨棄了共產，民主就是康莊大道了嗎？回到民主的發源地希臘，其城邦式民主，基本上是小國寡民有階級之分的民主政治，搬到今天來看，只能算是民主的芻型，和今天歐美的民主其實有很大的差別，民主的實行並不是一件易事。

在媒體無孔不入的侵襲下，很大程度的扭曲了人們審美觀，簡直成了裹小腳的改裝版。我喜歡美麗的人，也希望自己很美麗，但是「美麗」的定義，隨著年紀的增長，有了不同的想法，不必再隨著商人媒體塑造的普遍價值走，而且明白電視裡那些出書談美白瘦身的明星，不但缺乏正確知識，還滿口荒謬無稽之談。每每看到年輕的妹妹們，將那些書籍奉為信守的聖經，都很難忍住叫他們醒醒看清事實的衝動。
　　年紀稍輕時，我也覺得要細緻白晳、苗窕纖細才是美麗。其實只要再想想，那些廣告美白商品的明星，真的是如此白晳亮麗嗎？那些廣告瘦身產品的明星，真的是靠著那些商品瘦下來的嗎？答案似乎都是否定的。很多美白纖細的美人兒都是在彩妝師、燈光師和電腦修片師的巧手下，呈現出來的「作品」，那並不是真實的人生。

在中小學的校園裡都會有糾察隊，我唸小學的時候，通常由高年級的學生來擔任，學校在黃布上用紅色的繡線車著「糾察隊」三個字，糾察隊員就把這塊黃底紅字的布別在上臂。他們的工作是在早自習或午休時間到各教室去打分數，保持安靜的班級可拿高分，每週再評選出高分的班級，由校方頒發秩序獎牌。
　　通常小學生都覺得當糾察隊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所以即使在不執勤時，他們還是會別著臂章，雄糾糾氣昂昂的模樣，走路都有風。對孩子來說，能培養責任心和榮譽感，是件好事，他們藉著行使小小的權力，而學習豎立良好的模範。

結婚前，我每年過一個中國年。結婚後，我在西曆九月十月左右，再加一個猶太新年，在三百六十五天裡過兩次年，這兩個年都是月亮曆，完全無干於普通的記年。在印象中，從小到大沒有參加過任何西洋年的跨年晚會，學生時代偶爾還會和同學藉耶誕節的名義一起去吃喝玩樂，卻從未在這個新年時去倒數計時過。
　　當然，從前的新曆年也不似今天，到處都有舉辦跨年舞會，各地方政府還邀請歌手明星一起來同樂，台上載歌載舞，台下手持螢光棒歡欣鼓舞，大家都熱熱鬧鬧地開心著。接近午夜時分，全體摒住呼吸倒數：五、四、三、二、一！剎時，煙火四起，在不太黑的夜裡（因為光害很嚴重），爆出一朵又一朵燦爛的火花，目不遐己，美不勝收，情侶們快樂擁抱，朋友們則互道新年快樂。

　　這個題目看起來真令人嫌惡，嫌惡的不是自由，而是八股。但我一定得用這個題目，否則無法顯示我的思想受到各種規範的限制，囿在框架中，無法突破的沉痛！
　　剛過完光明節，談談自由，其實很合適。要談自由就不能不提到Isaiah Berlin（1909-1997）的論文《自由的兩個概念》（Two Concepts of Liberty）。我對Berlin其實沒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他提出積極的自由和消極的自由這兩種概念。

去年年初，將發表完的論文送出後，立即和白熊飛回到以色列過了一個冬天。在那個時有和煦日照的寒冬裡，我思考了很多將來的問題，最主要的是我往後大多數的日子將不會在台灣渡過，所以剛唸研究所時的計劃全部得改變。雖然和白熊結婚是造成改變的主因，而這些改變也不是一夕之間，但之間前忙於學業和工作，我也就將問題擱在一旁不願意去面對。
　　待論文寫完了，前途該何去何從？終於我得毫無轉寰的面對現實，其中最大的抉擇就是要不要去高中實習？如果，我放棄了，大概這輩子都不會進入台灣正規的中學教育系統，但我就算進入高中，過不了幾年，我就得離開台灣，不如早些開始從事將來去國亦能覓得一職的工作。

年輕的時候，大部分的人都有很多理想，若再加上一路求學順遂，幾乎要給人神力加持般無敵的錯覺，但那只是天真到近乎無知的想法，也是學院給莘莘學子的保護牆。
　　迨至出了社會將發現：是非的分野不清楚；好壞的對立不明顯；事情的發展也不單純。強烈的落差常常讓社會新鮮人彷彿頭上挨了一記悶棍似的，暈頭轉向之際，又不知道要去跟誰討公道。心裡的疑問像雨落在池塘裡，一圈圈化成漣漪，在心湖裡擴散，待沒了痕跡，以為自此一切平靜，不料，雨卻下個不停。

挌話誰都會，不過真的做到的，又要另當別論。整個暑假，我都沒有看到傻大姐以「美豔親王」的姿態出現過，總是那兩件洗得有些泛白的棗紅運動衫和灰色上衣。不過，上課的時候，傻大姐非常認真，蛇腰舞得很賣力，臀部八字也劃得特別有勁。尤有甚之，她告訴我，每天都要放上音樂，練習個十次，故每個動作細節都在她的腦海中和小野貓的聲音配合得天衣無縫。
　　反觀我，真的差遠了。不是我不努力學習「性感」，而是先天不足後天又失調。先說後天，我真的非常忙碌，暑假開了一個國中先修班，教六書和歷代韻文（詩詞歌賦），加上有些暑期來台學中文的新學生，還有每個週末的華語師資課程，就算我有心要跳，也無力可舞。

開學之前，我和傻大姐沒聯絡，也沒去探聽一下要著什麼服裝。開學那日，我又穿著運動服和慢跑鞋出現，傻大姐和我一樣，兩個人看起來像相邀要去跑步的年輕版阿桑。再看看同學，有穿小可愛上衣的、有穿蕾絲綴小花連身洋裝的、有只穿運動內衣的，還有穿著黑色性感睡衣的（不要懷疑，這是一位五十幾歲的辣媽，她還畫著濃妝呢！），五花八門，眼花撩亂。
　　總之，穿著大扺表現出每個人對「性感美式豔舞」的遐想。而不知道該往那個方向想的，就會像我和傻大姐一樣，穿著運動衣來，而這樣子的人佔大多數，大家糊里糊塗，各自帶著自己的想望來了。「豔舞班的同學年紀多大？」這是知道我去學豔舞的人通常要問的問題，答案是老老少少，從二十出頭到五十幾歲都有，還有媽媽和女兒一起來學的！